angela

It’s very unhappy, but too late to be helped, the discovery we have made, that we exist. —Emerson

[Shevine] 星光大道



1


 


假设在某个平行世界里,他们拥有另一种初遇。


 


比方说,两个少年在公车上相遇。地点可能在洛杉矶,也可能在任何一个城乡结合部。其中一个,土啦吧唧胡子拉碴,背着个木吉他旁若无人地哼着歌,目中无人好像鼻子要翘到天上去,两只手不安地扯扯自己皱巴巴的格子衬衫,再插到牛仔裤里。看到老太太颤巍巍地拄着拐杖从前门上来,就从车厢中间飞奔过去扶她。


 


另一个人则穿着松松垮垮的白T恤,牛仔裤上全是窟窿,戴了副副大大的墨镜,遮了他半张俊脸。他坐在位置上看着流动的街景,顺带跟着耳机里的Tiny Dancer摇头晃脑外加抖腿,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。忽然,他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,回头就是一张方正的大脸。


 


然后他们一个因为对方耳机漏音还摇得跟嗑了药一样,一个因为对方吉他盒子上的首字母组合BS(Bullshit?),同时彼此同情和相互鄙视三秒钟。


 


然后坐着的那个站起来给老太太让座,两个人拉着拉环并排站着,内心相互嫌弃,却又忍不住想对身旁的人吐槽点什么。然后,认识他。


 


他们会找一个什么由头,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聊起喜爱的歌手,最后发现无一相同。


他们会聊起梦想,发现尽管他们都是无名小卒却梦想相同。他们希望能一辈子站在镁光灯下,给台下的人唱歌。


 


阳光正好,他们也正年轻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2


 


Blake对Adam而言一直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。他甚至怀疑,给这个人十分钟,他能让任何人都对他抱有好感,让最严肃的人被逗得展露笑颜。


 


他总是能呈现出你希望他呈现的状态。你希望自己是弱势的一方,他就展现出可靠的一面,你要是忽然想变得强势他就装可怜,好像眼里只有你一个,只关心你一个人是不是在此时此地感到舒适愉快。明明自我膨胀得一塌糊涂,却恰好把你温柔地包裹在他巨大的自我中央,让你只能服服帖帖地放弃抵抗。说白了就是温水煮青蛙。


 


在录节目时也一样。他的个人魅力能在一瞬间让整个美国喜欢上他。


 


可他情绪波动也大,动不动就发脾气,或者刻薄地讽刺他人,然后又后悔着愧疚着忙不迭道歉。飞快地窜起来,又迅速坠落,像鞭炮,又像烟火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Blake有一次在他家喝酒喝醉了,喃喃地说我搞不清我何德何能…我有时候觉得自己配不上我得到的东西,所以没有安全感。


只好不停地确认,不停地挑战下限,看看我做到什么程度我身边的人会离开。


到时候我就可以说,果然啊。果然被讨厌了,果然被发现我的真面目了之类。


 


他们当时在楼顶地上铺了毯子坐着,对着满天星光……就有鬼了。洛杉矶灯火璀璨,星星就很暗淡。


Blake那熊一样的魁梧躯体就横在毯子中间,发了一会儿酒疯唱了几首歌以后就开始跟他掏心掏肺。


Adam说,你个傻逼。


我哪里会怪你啊。哪怕真受伤了,也会原谅你。


不停地、不停地原谅你。


然后他一转头发现某熊呼噜打得震天响,睡得不省人事,白瞎了他诉的一番衷肠。


 


Adam第二天问他记不记得这事儿,Blake说,什么?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?我有今天明显是因为我才华横溢天赋异禀,何止是这样,我其实一直在吃亏啊一直在吃亏,喂你踩我脚干啥疼疼疼。


 


喜欢Blake的人通常不了解他。因为他扮演的是他们心中期待的形象。


而Adam觉得自己正是因为了解他,所以才被圈在这个人的世界里头,走不出去。


 


这个人在自己和他人之间画出一条清晰的线,把所有人当作需要讨好的对象。心甘情愿,却也偶尔不堪重负。于是Adam为他站到中间。


他站到线上,有事没事向Blake伸出手去,让他借力,也让他可以得到片刻的喘息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3


 


Blake在动荡的世界里,偶尔会握紧一个人的手保持平衡。


 


离婚的那段时间,他住到了Adam家里。


 


刚开始他天天买醉,敞开肚皮喝Adam对开门冰箱里放的啤酒和酒窖私藏的红酒。


他梦见他三层楼的别墅起火了,他先慌忙地解开皮带撒尿往火上浇,发现没用,就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个脸盆从后院游泳池里接水然后往房子里泼,火却似乎越来越旺。


 


然后他猛地睁开眼,转身几步推开门,直接跳进了Adam家的泳池里。


他被冻得一激灵,整个人都清醒过来,在池子里一边抖一边冷得直吸气。


 


池子边突然出现一双白色的脚踝,有个人抓住了他的手。


他想也没想就顺从了这份不算重的力道。他任凭这份力量和这只手拉着他靠到池边,又顺从着向上的力,一手撑着池壁边缘从泳池里爬了出来。


 


他浑身湿透,被推到浴室里面,手里被塞了毛巾跟浴袍。


 


等他洗好热水澡出来,沙发上的人已经趴着睡着了,衣服都没脱。他抬眼看钟,发现已经是凌晨三点。外头漆黑一片,房子里和院子里的灯却全部大开。好像天底下就这里丝毫不受黑暗侵袭。


 


他看着床上的人,后知后觉地觉得心里一痛,接着疼痛一阵接着一阵止也止不住,好像有人在跟撕纸片一样一片一片把他的心脏撕下来。


 


他走到沙发边上,一只手盖住Adam露在外头的脚踝,轻轻地、虔诚地吻在自己的手上,而后泪如雨下。


如果此时此刻,他手上握的是一颗种子,他想不用一个晚上,他的眼泪就会浇灌得它发芽开花。明天一早起来,Adam就会发现自己被困在无数结实的藤蔓和鲜红的玫瑰中间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那天他做梦,梦见自己溺水了。Adam不是救命稻草,而是那池深水。它温暖而坚韧,似乎有自己的生命和意识。它把他包在中间,托着他浮上水面。他挣扎着挣扎着发现自己竟然安然无恙。于是他停下手上脚上的动作,深深地呼吸了几口,然后渐渐向后倒去。池水接住了他。他恣意地仰躺在水上,在水流的推动下慢慢飘远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4


 


Adam和Blake的女友Gwen在格莱美上合作了一首歌。


 


Adam牵着身着红裙的Gwen到后台,Blake穿着黑色西装等着,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。个子高就是好,一手一个就把两个人抱了个满怀。Behati在旁边咯咯直笑。


 


他放开他们以后眼含笑意地看着他们,浅蓝色的眼睛像浸润在水里。


“哎呀,我再也没什么遗憾了,格莱美奖也拿过了在颁奖典礼上也表演了…”


“你不要把你女票和基友的成就值加到自己头上行不行。”Adam泼他冷水。


 


Blake不受影响,依然嘻嘻笑着。


“都一样啦。And hey, I’m proud of you both. ”


Gwen挽着Blake的左臂,Adam就带着妻子抓住了Blake的右臂。


Blake好笑地问他干嘛。


Adam说,让你体会一下左手拉女友,右手拉男友的感觉。


Blake就笑了,笑得很得意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当年他们住在一块儿的时候,曾经讨论过彼此的梦想。十几岁的年纪,他们都以为自己只要能一直在舞台上唱歌就是上天的恩赐,却发现这一夙愿竟然轻而易举就得以实现。


梦想实现了,幸福却似乎没有那么容易。


而所谓梦想,也似乎早已不复当初的模样。


 


这听起来似乎是奢侈的烦恼,是少数幸运儿的恬不知耻,明明坐拥一座大房子,却还要向外头露宿街头的人抱怨自己的房子有多空,心有多空。


 


可他们又确实在这座房子里哭过、痛过。


所幸,他们从未孤独一人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Adam问Blake,你现在幸福吗。


Blake看了看他又看了看Gwen说,这人生简直像借来的。再这么下去,我都觉得我还不起。天天祈祷就这一辈子,老天这辈子你就放过我吧。


 


请让我一直这么幸福下去,不要更多,只要保持现在这样就好了。


请允许我一直这样,直到老去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Gwen说,我跟Adam都唱过了,你俩不来一首?


Blake捂着脸说我不写歌啊不写歌,写不出啊写不出。


然后一把揽过Adam。


“他是我心里的一首歌。”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5


 


星光大道的授星仪式上,Blake站上讲台,对全世界说,Adam是我人生中最为忠诚的朋友。


而那个英俊帅气,从此必将名留史册的音乐人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。


 


回家路上,Blake牵着Gwen的手散步回家,百无聊赖地想着,如果有另一个平行时空,他们该拥有怎样的相遇呢。或许在公交车上,他背着木吉他,走到一个穿白色T恤衫的矮个子跟前。


 


他长得很好看,耳机漏音,在摇头晃脑。


他希望他们同时抬头,目光相触。


 


因为在这个世界,总是他先看到他。


都说第一眼让你惊艳的人,多看几眼就会让你背叛自己原来的判断,初看惊心动魄,再看看又好像不是了。


可每次看到这个人,他身上就会过一次电。无论几次。


 


首先是在电视上,后来是在节目组碰头会上,那个男孩立起领子又抬抬墨镜,一把刀似地直直插进他的世界里,又看不到他似的离开,像抓不住的风,捉不住的鱼,倏忽经过,宛如一个过客。


 


多希望在另一个时空里,他们不早不晚,同时找到彼此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但这样的世界也好。


 


这个世界里,这个过客被慢慢地括进他的世界。


 


而这个世界会记得,历史上有一位叫Adam Levine的三栖巨星被授予星光大道上一颗最闪亮的星。而这个世界兴许还会记得,在授星仪式上,另一个叫Blake Shelton的乡村歌手为他上台演讲。他们或许会觉得这个组合极其诡异。他们或许不会知道这一切多么意外地和谐和美好。


 


他的名字从此和他绑在一起。


在不灭的时光里,或许分开又拉近,远离又重聚,飘飘悠悠,浮浮沉沉。


 


Adam说过,我们可不正是奇怪的一对吗,the odd couple,乡村碰上城市,民谣遇到摇滚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像一棵树上的两根枝条,他们本是同源同根,却不得不各自生长开去,多年后,伸展出的长长枝条上,缀满白里透红的花朵。而当花瓣相触,如遇故人。


 


就像字母表上A跟B,总得靠在一起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Blake想,无论在哪个时空,我们遇到了,


那该是灵魂的事情。


 


End
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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